2000年3月30日首播的《大明宫词》,距今整整20年了。
这部剧现在豆瓣评分依然保持9.0的高分,是近年来拍摄的一部不可多得的作品,该电视剧呈现出来与传统历史剧截然不同的艺术风格,是以独特的女性视角,就是太平公主的视角,俯瞰大唐帝国的权力中心——大明宫。
之前我们熟悉的大型历史剧,如《三国演义》、《雍正王朝》、《汉武大帝》等,其内容思想无非就是几个重要方面:还原历史真相、展现大历史观、新历史观、以及厚重的思想深度。与那些宏大的制作项目相比,《大明宫词》却是别有一番风味。这部剧具有莎士比亚戏剧的风格,语言华美,让人印象深刻,尤其是人物之间的对白,在避免俚俗上可谓不遗余力,力求典雅诗意。
语言、台词、旁白
过去人们常常把看戏称作是“听戏”,说明了语言在戏剧中的重要。
影视语言包括对白、旁白和独白等。旁白作为台词对白中的一种附属形式,是以画外音的形式出现的第一人称自述或第三人称的评论和解说,通常用来对事物的评价或本人内心活动的披露。看过电视剧《大明宫词》的人应该都熟悉剧中那个苍老深情的女声旁白,在剧中,叙事是旁白的主要功能,整个剧中,几乎每一集的开篇和结尾,有时也在剧中,都有一段旁白,算是人物的内心世界通过语言转化为外在的深情倾诉。
“我怀揣着寻找美的坚定信念,战战兢兢地开启历史庞大厚重的封盒,那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语气庄严地封存着以往的人、事。我像个存心反抗父亲训令的孩子那样义无反顾地欣开它,激动地反复告诫自己一定要找到美好,因为我内心除了崇拜与感激外一无所有……”
这段作为开场旁白,印象特别深刻,其中这个“我”就是该剧的主人公——太平公主
剧采用的是第一人称式叙事方式,这段话作为该剧的前言,也是该剧的中心,概括了主题和意义。
《大明宫词》是一部历史剧,通过太平公主,我们看到了一鼎盛王朝的宫廷内幕,就像是打开了一个封盒。电视剧讲述的是历史上曾经发生过的故事,但是它又是一部诗化的电视剧,它不是在简单的叙事,而是戏剧冲突内在化。
太平公主是《大明宫词》的一个中心人物,电视剧详细描写了她的一生,从刁蛮的小公主,到长安集市上巧遇了令她一生魂牵梦绕的薛绍,再到由她母亲造成的不幸婚姻,她对薛绍至死不渝的爱恋以及“长相守”的爱情理想。
“我从未见过如此明亮的面孔以及在他刚毅面颊上徐徐绽放的柔和笑容。他笑起来的样子啊,好像春天里最亮丽的一束阳光。”
这段就向观众展示了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娇羞之态,从她的描述中可以感受到少女对中意之人的憧憬,即便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也有害羞的一面。
“我曾经以为薛绍的笑容就是整个世界的面孔,而我则是在它上空升起、被它映红的一片轻灵的云彩得意地凝视着自己的一小片阴影愉快地游历那上面的每一处风景。后来我才意识到,我其实是这张面孔不得不面对的一块沉重的乌云。”
这段表达其失意之情,与上一段形成鲜明对比,从“轻灵的云彩到沉重的乌云”,形象的刻画出了公主的心情,这类比喻,剧里还有很多,这样的比喻,也让普通的语言更具有动人心魄的效果,使得情感传达更准确,强化了抒情的意味。
比如:
“一个不知道珍惜现实的人,永远生活在过去的人,在这个世界上不会走得太远。”“矛盾恰似人生的乌云,虽然引来狂风暴雨,也能结出缤纷的彩虹。误会好比命运的利剑,既能招致厮杀,更能披荆斩棘显露真情。”就看这些哪里像是人物对话啊,分明就是哲理,让人沉迷于剧情的同时,心灵上也得到了濡染和洗礼,《大明宫词》除了人物对白外,还恰到好处的穿插大量的内心独白,主要就是太平公主和武则天的内心独白,这样做的目的不但揭示了人物内心最隐秘的世界,也以女性视角来关照这段历史,而不是采用上帝视角。
“我默默凝视着自己青春时代的理想正一步步丧失着体温,我五年暗淡的婚姻生活正随着他亮丽的灵魂飞上天堂。”
这段把“理想”拟人化,把青春时代的美好理想形容成“丧失的体温”
让主人公内心的痛苦更加真切,也让观众更深刻的理解和体会人物内心的想法。
如果一部电视剧同时引导出观者的五感。它必然会以自己独立的姿态和一般的电视剧区分开来。你在听人物的独白,实际上也是在看,虽然荧幕中并未出现那一幕;而你看着荧屏上长安城上空阴霾的天空,实则也在听,听一个老奶奶讲述一个古老的故事。
视听、音乐
而剧中令人印象深刻的不只有听到的独白,还有听到的音乐。
林海老师采用民族音乐体现那个朝代的繁华旧梦,全剧最为突出的就是视觉和听觉相辅相成的部分,也是那段关于皮影戏的对白:
“野花迎风飘摆,好像是在倾诉衷肠;绿草凑凑抖动,如无尽的缠绵依恋;初绿的柳枝轻抚悠悠碧水,搅乱了苦心柔情荡漾。为什么春天每年都如期而至,而我远行的丈夫却年年不见音讯……”
还有《大明宫词》的片尾曲,一种勃然的大气,颇有太平自身命运大悟后终结的有力收尾,而剧中其他配乐也同样精致,让人想要一直循环,其中《长相守》配合了太平公主一生对于爱情的渴求,对于太平公主而言,长相守便是薛绍面具下那张永不退色的笑脸。
影视作品通过声音、画面、形象等让观众在视觉和听觉上有了直观的感受,语言对于戏剧来说是锦上添花,正如叶圣陶所说:“凡是出色的文艺作品,语言文字必然是作者的旨趣。”
《大明宫词》确实是电视剧语言诗化的一种成功尝试,尽管它本身还有种种的不足之处,但是它确实为我们带来了一道别样的风景,每每看到有这部剧的相关消息,脑海中都会回荡起那苍老真挚的旁白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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