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回忆,有一年的中秋节晚上,娘依偎在姥姥怀里看月亮,圆圆的月亮温柔地照着大地,无声无响,温馨而恬淡。
娘问姥姥:“咱们什么时候能吃上月饼啊?”
姥姥答:“孩子,慢慢等,等到月亮里的嫦娥仙子下凡了,我们就能吃上月饼了。”
娘听后就有了希望。一进八月,娘晚上就仰天看月亮,等月圆,等嫦娥仙子下凡。
直到姥姥去世,娘也没等着嫦娥仙子下凡,更没吃上中秋节的月饼。
又临中秋节,娘风风火火地买回六个月饼,酥皮赖皮混买的。分给我们兄妹仨,一人两个。娘嘱咐:“省着点吃啊,早吃完早就没了。”
我们兴高采烈,拿着各自分到的月饼放在抽屉里,每天放学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去抽屉里拿月饼解馋。哥哥胃口大,掰一点吃不过瘾,就掰两点,掰三点,两个月饼不顶他掰,三天两天就掰光了,然后他就偷我的吃。我发现了,就告诉娘,娘就骂他贪便宜。我也就多了个心眼,每天把月饼揣在书包里随身带着。
妹妹胃口小,又没人惹她,她吃的时间就长。
一天周六,爹休班回家,去坡里帮娘干活前到抽屉里找吃的垫肚子,一看还有半个月饼,就犒劳了自己。
妹妹放学回家,一开抽屉,哎呀,月饼没了,光剩下包装了。妹妹一愣,继而“哇”地一声大哭:“哥哥姐姐,我的月饼被老鼠叼走了。”
我们仨就翻天覆地地找老鼠,一阵折腾,老鼠没找到,连月饼渣也没见着。
待到爹娘收工回家,妹妹又是梨花带雨,声泪俱下一通。
爹爹抱起妹妹,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明年,明年爹赔你两个月饼。”
岁月如梭,一晃四十多年过去了,爹娘已经作古,月饼早已成了中秋节的象征性食品。嫦娥仙子真的下凡了,她挥着优美的舞姿飘到了各大超市的月饼包装盒上,经她精雕细琢,各式美味的月饼随时恭候着人们的味觉。哥哥再不偷我的月饼,我的书包里不再揣月饼,妹妹也不用父亲赔她那两个月饼了。
中秋节,月圆人圆的时候,每年的回味不一样。现在想来,有父母在是大团圆,多吃少吃都有一份被呵护的自在;父母去了是小团圆,盼孩子回家又是一份呵护孩子的自信。
月圆时,仰天一望:天上人间,相互呵护——心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