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犹豫不决伤了她的心，本来可以挽回却意外错过，再回首空留遗憾
讲述：阿清
整理：明豪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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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9年是个不寻常的年份，既有令人恐惧的世界末日预言，又有对新世纪的憧憬，两种情绪交织，令人不安。现在回望过去，当迎来新千年的曙光，证实世界末日是虚幻和荒诞的，我们国家一片欣欣向荣，社会经济发展也进入快车道，直至达到现在的高度。身处新旧世纪交替的我，正陷入人生的感情纠葛。
那一年我24岁，在广东中山一家电子厂打工，老家有个相亲的对象，没有和我一起过来，平时生活也挺无聊，下班时间就是和同事在外逛逛，吃吃宵夜，聊聊天，或在厂里娱乐室看看电视，打发时间。
有一次在厂门口闲聊，认识一个湖北老乡，他叫老吴，是退伍军人，三十几岁，留板寸头，瘦小精悍。他在工厂门市部做保安，长期上晚班值守，白天在厂里睡觉。他喜欢喝点小酒，也喜欢自己动手炒两个小菜，厨艺不错，颇有心得。认识久了，他和我聊得来，经常要我去他宿舍吃饭喝酒。他为人有些搞笑，走在路上，经常碰到他，象变魔术一样，今天从裤袋里掏出几个辣椒，说去搞辣椒炒肉；明天又从裤袋里摸出两条茄子，说等下做油淋茄子；过几天又从身后摸出一条鱼，说待会做酸菜鱼，要我准备好酒。我当然不能总是让他破费，每次要么买酒，要么买点花生米、兰花豆来下酒，有时也买点菜过去。
老吴的老婆也在我们工厂，是在老总家里做保洁，下班后回工厂宿舍吃饭，性格恬静，为人和善，不爱说话。我们经常在一起吃吃喝喝，他老婆也没有一丝厌烦的情绪。有一次，老吴又炒了两个菜叫我去吃饭，我提了一瓶酒走进他宿舍，看到老吴夫妻俩正在忙着端菜添饭，旁边还坐着一个女孩，二十来岁，圆圆的脸，一头短发，白T恤牛仔裤，很是文静，手里拿着一本书。她抬头看了我一眼，略带羞涩地低下头，继续看她的书。
我和老吴在推杯换盏中，得知女孩叫小云，是老吴的外甥女，在工厂装配部门上班，有时在老吴这里吃饭，有时自己在饭堂里吃，所以前几次没见过她，因不在一个部门所以印象也不是很深。酒过三巡，老吴吹牛他在部队里的事，他说有一次他们出操跑步，每个人背一个水壶，别人水壶里装的是水，他水壶里装的是白酒，跑一阵就喝一口，因天气热、出汗多、挥发快，上级也没看出来，跑完步老吴满面红光、神彩奕奕，上级还表扬他精神面貌好，我听完哈哈大笑。
老吴说他在工厂门市部上班几年了，起先老总对他一般般。有一次，有个供应商带两个手下来工厂门市部找我们老总麻烦，说我们老总欠他的货款长时间未给，他们在门市部大声叫嚷，气焰嚣张。刚巧老吴在门市部下班未走，他挺身而出，说：“门市部在营业，有事坐下来商量，不要吵吵嚷嚷，影响不好。”那个供应商见老吴一身保安服，瘦瘦小小，点着老吴鼻子骂：“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小保安来说话？收拾下他。”那两个手下高高壮壮，彪形大汉，完全没把老吴放在眼里，骂骂咧咧地冲了上来。前面的那个人冲上来的瞬间，老吴一个转身半蹲，背对着那人，抓着他的双臂，一个过肩摔，只听“咚”的一声，彪形大汉重重摔在地上，动弹不得。另一个人见势不妙，连忙退回，老吴顺手从边上拾起一条大门锁链，甩得呼呼作响，大吼一声：“不怕死的就过来。”那个供应商和手下连连后退，我们老总用欣赏的眼光看着老吴，叫停了他，挥了挥手，让那个供应商和手下赶紧走，货款会给他的。他们侧着身子过来，扶起倒地的那个人，灰溜溜地走了。自此，我们老总对老吴刮目相看，很看重他，把他当心腹对待，加了工资，还把他老婆从车间调去自己家里做保洁。
听着老吴和我吹牛，小云时而低头倾听，时而抿嘴一笑，脸蛋白里透红，很是可爱，我顿时有点心动。从那以后，我经常主动提着菜和酒去老吴宿舍做饭，老吴愈发高兴，他外甥女小云过来吃饭的次数也多了，基本上每次都碰得到，我们宛如一家人一样，吃吃喝喝，说说笑笑。
有一天下班，我回到宿舍，坐到床上准备休息，突然感觉不对劲，走错了床？不对呀，蚊帐和被子象是被洗过，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散发着阵阵清香。我一阵纳闷，这是谁干的？我问同宿舍的人，都说不知道，我一头雾水走出宿舍，碰到打扫卫生的阿姨，问她知不知道，她说一个短发圆脸的女孩进出过我们宿舍，我猜可能是小云，就找到小云问她，她羞羞一笑，说她今天没上班就帮我洗了蚊帐被子。我有点感动，长这么大走上社会，出门打工孤独生活，没有哪个女孩这样对待过我，心中涌起一股情愫。
不久后，我和厂里几个人去深圳出差，呆了两三天才回，我刚进工厂就碰到了老吴的老婆，她对我说：“昨天是小云的生日，你不在，感觉她有点不开心。”下午下班后我买了一个蛋糕，买了菜和啤酒饮料，和老吴夫妻一起给小云过迟到的生日，觥筹交错，分食蛋糕，送上祝福，小云笑靥如花。
自此我和小云走近了，有时晚上不加班，我们会去外面逛一逛，聊一聊，吃吃宵夜，彼此也更加了解，但我顶多也只是过马路牵牵她的手，因为我始终不能全身心投入到这段感情，若即若离。老家相亲的女朋友始终是我心中的羁绊，我每和小云走近一步，就会感觉对不起老家的姑娘，心中愧疚，一愧疚就又逼自己远离小云，我在犹豫不决中挣扎。
小云是个心思细腻的女孩，她如何看不出我的异常心理？在一次催问下，我告诉她，老家有个相亲的对象，人很好，我感觉有点对不住她，也不知道怎么办。小云说：“你自己选择吧，你选择的如果是她，我再也不理你了。”
我艰难地考虑了很多个夜晚，辗转难眠。老家的女孩是亲戚介绍的，性格很好，长得也不错，我们相处得也很好，如果我放弃她，不但伤害她，也会得罪亲戚；小云也是一个善解人意、十分可爱的女孩，我也很喜欢她。说我脚踏两只船也好，说我是渣男也好，的确难以取舍。在一个晚上，我约出小云，愧疚地对她说：“我们不能继续下去了，你做我的妹妹吧，你一定会找到更好的人。”
小云哀怨的看着我，她说：“为什么你不选择我，要选择她，我不甘心。”我心里很难受，说：“怪只怪我先认识她，后面才认识你。”小云掩面而泣，转身跑了，看着她无助的背影，我心如刀绞。
小云再也不理我了，有时在路上远远地看到她，我想上去打招呼，她会从另一条路侧身快速而过。我再也没去老吴那里吃饭了，尽管老吴夫妻对我还是不错，他们也知道姻缘不能强求，但我不好意思再与他们吃吃喝喝，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我后来离开了这家工厂，跳槽去了另一家。老家的对象不愿意离开家乡出远门打工；而我长年在外，习惯了外面的生活，老家的工作也不好找，不愿意回去。我们长期两地分离，她终于提出了分手，我只能无奈接受了。
在孤独和郁闷中，我犹豫了很久，尝试着给小云写了一封信，在信中，我问她的近况怎样，我很想念她，有没有可能再走到一起，再给我一个机会，我会百般珍惜。信发出后，如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音。我想我是伤透了她的心，她不愿再回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也想过去以前的工厂找她，面对面交流，终究心中有愧，担心打扰到她已归平静的生活，放弃了这种想法。现在回想起来，我真的应该再去找她，再给双方一个机会，就不会这样空留遗憾。
不久家里人又帮我介绍了一个女孩，普普通通，人很老实，对我言听计从，我们短暂相识，很快就结婚了，我带她一起来广东打工。一年后，儿子出生了，我们一家人快乐而平静的生活。一天晚上，抱着儿子，我们一家三口出去逛街，偶遇老吴，他以责怪的眼神看着我，对我说：“很厉害嘛，这么快就找到老婆有孩子啦。”我说不出什么，随便对付两句，匆匆走了。
后来有一次我去找以前的同事打牌，他那里是一个配件门市部，有一个牌桌，经常有熟人在那里消遣。在牌桌上，同事的老婆轻描淡写说了一句话：“小云有一次过来我这里，打听你的情况，对你还有意，我说你结婚了，她的脸上满满的失落感。”我顿时不淡定了，没有心思再打牌，找个理由匆匆离开了。我来到我们曾经散步的河边，望着远处翻滚的波浪，心里很痛，眼晴湿润，久久不愿离去。
过去的已经过去，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吃，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我惟有对现在的家庭，对老婆和孩子付出所有的爱，也祝那位可爱的女孩小云能找到疼她爱她的人，一生幸福平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