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读到魏巍先生《我的老师》时,就觉得我的两位小学老师,一点儿也不比蔡芸芝先生差。后来,自己当了老师,给学生教这篇文章时,感受就更深。当时也曾有“写写我的老师”的冲动,可由于种种原因,一直未曾下笔。
前段日子,在一个偶然的场合,我意外地见到了我的小学语文教师林义生老师。七十多岁了,精神矍铄,依然健谈。闲聊中,让我万分惊讶:四十多年前的许多往事,甚至是一些细节,他都如数家珍般娓娓道来!
这次短暂而惊喜的相见,重新勾起了我心底那个未了的心愿——为我的老师写点什么。虽然没有魏巍老师那生花的妙笔,可我也有一颗赤诚的感恩之心!一定要给大家说说我的老师,说说那些在我心底已成永恒的难忘瞬间!
小学,教过我的老师不少,最难以忘怀的是林义生、刘延进两位老师。
林老师是我四、五年级的语文老师,瘦高个,一张很清秀的脸,当时还不到三十岁。那时候,很多老师上课都是用土话,而林老师是一口流利标准的普通话,光这一点就足以让我们对他崇拜不已。在林老师之前,别的语文老师是怎么教的,我很模糊,大概就是认字、解词、造句、背书这样一个流程吧,日子久了,学生自然就觉着乏味。 记忆中,林老师的课堂,学生从没人打瞌睡,因为他总能让大家动起来。讲新课,他总会设计各种各样的问题,让你不得不去想去说,停不下来。那时,我们手里只有一本课本,什么辅导资料、配套练习,从没见过。讲完一篇课文,林老师总会安排一个课堂小测验,题目都是他自编的,我记得常常有问答题或是小片段写作。他鼓励先做完的先交,而且马上改出得分,每次前两名都发一个小作业本作为奖励。
林老师博才多学,他常常利用课外时间,给我们讲故事。我记得《三国演义》《西游记》里的故事讲得最多,而且常常是讲到扣人心弦的关键处就来一句“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吊足了我们的味口!我们对文学的热爱大概就是从那时开始萌芽的吧。
如果说林老师是我文学梦的启蒙者,那刘延进老师则是我人生之路的引路人。刘老师那时将近四十,教数学兼班主任,他是一个既慈爱又严厉的老师。有两件事,这辈子我永远忘不了!
五年级上学期,我差点辍学。父亲走得早,大哥因为结婚,留给家里一大笔债。当时是二哥当家管事,他既要想法子还债,又要为自己娶媳妇筹钱,整天愁眉苦脸的。虽然当时学费只要3块5毛钱,可开学前,二哥明确告诉我,这学还是別上了(他只上过三年级,可能觉得读书没用吧)!9月1日,别人都报名去了,我在家哭了一天。母亲不当家,说了二哥也不顶用,她不知道该怎么劝我,躲到一边偷偷流泪!第二天上午,我知道哭改变不了二哥的主意,可又实在想上学,就冒着小雨,一路小跑到了学校。在楼梯口正好遇到了刘老师,看见我全身湿透了,老师说:“快,上我房间来,你怎么没戴斗笠?昨天怎么没来报名?……”老师一开口,我再也控制不住,大哭起来!后来,在他房间,先找了一件他儿子的衣服让我换上;然后安慰我,让我慢慢说。当得知家里不想让我读了(当时辍学的人特别多),老师说“我知道你们家穷,可你成绩好,不读太可惜了!你放心,我来跟你家里人说,学费欠着,先报名。”后来,刘老师果真到我家,就我读书的事,和二哥说了一上午。此后,虽然家里一直穷,二哥再也没说让我辍学了!
给欠费的学生报名,因为学生可能辍学上门家访,这对刘老师来说,可能很平常;可在一个渴望上学的孩子眼里,那是莫大的恩惠!毫不夸张地说,是刘老师改变了我的命运!
四年级开始,我的成绩就一直很好。可能也是因为感觉到老师对自己的偏爱吧,慢慢地就“翘起了尾巴”。身为班干部,自己搞“自由主义”。那时也有条件好的同学会买零食,自己没钱,嘴馋得紧。有次意外发现学校旁边一户人家院子里有几棵李树,结满了果子。黄黄的,还有红红的,似乎老远就能闻到那股香甜!有天午睡的时候,我溜出校门,沿着围墙外两边长满杂树的一条小溪,偷偷地潜到那户人家院子外。院子没有围墙,院子和小溪有一个斜坡,我用小石子扔向李树,每次都有几颗李子落下来,沿着斜坡滚到小溪边。那天,躲在小溪沟,我饱吃了一顿,裤袋里还放了不少准备带回学校吃。快乐的时间总是过得太快吧,等我溜回学校,准备乘人不注意再溜进教室时,发现刘老师就站在教室前门口!老师把我叫到房间,我只好老实交代“罪行”。刘老师那天铁青着脸,从未有过的严肃,从分析我这次行为的错误再到总结我最近的表现,足足训了一节课!为了让我“印象深刻”,刘老师还要我把口袋里放的十几颗李子放到一个纸盒里,下午最后一节自习,端着纸盒到各班教室“游行示众”!老师明明白白地告诉我,他是爱我的,但绝不会惯着我! 后来,我真的明白了老师的苦心。我要感谢刘老师,是他的“当头棒喝”警醒了我,没有让我在犯错的路上滑下去!
人生能遇上这样的好老师真是一种幸福! 现在,我也在三尺讲台站了三十多年,每次遇到不称心的事,我都会想起那些好老师,他们就是我坚持的理由!